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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四章  (第4/5页)
光,其实也没有什么稀奇,每个女生都有男朋友等放学,每个青春女都有细致皮肤,结实大腿,穿起运动装,当然惹人注目。    年轻人闪烁的眼睛,透明的嘴唇,晶莹的肤色,往往吸引中年人,令他们幻觉可以捕捉一些逝去的青春。    我吸引的是滕海圻。    十九岁,刚进大学,因为知道自己的优点,故此不肯设固定男友,每天约会不计其数,连早餐都有人请客。    虽然这样年轻,也已经有隐忧,同姬娜说:“现在不玩就没时间了,过二十一岁便得忙找对象。”于是一天之内,最多约过五个男友,单是换衣服已经忙得兵荒马乱。    那时真好,呶一呶嘴便有男生意乱情迷地死而后己。    我不禁失笑,瞧,没老就已经想当年。    因此遇到滕海圻,方觉棋逢敌手,其实…他要揿死我,不过如捻死一只蚂蚁。不过当时年轻,不知道。    火车轻微摆动,我在这节奏中瞌上眼沉思。    第一次看到滕,是什么日子?一直不敢回首回忆。是秋季?是初春?    喜在天气刚刚有一点点转暖,便穿白色低领T恤,冒着重伤风之险作浪漫状,又喜在太阳标未褪色时穿透孔毛衣及灯蕊绒裤子,热得满头大汗,以示标青。小女孩也只不过有这数道班斧来突出自己的性格。    是穿白T恤还是毛衣时遇见滕?一定是这两个时节的打扮勾牢他的注意力。    他当时,是父亲的新合伙人。    他已近四十,然而一双会笑的眼睛,比一切大学一年生还要灵活。    以前想起他,胸口会得一阵闷痛,像被只无形的手扯住似的。现在不会了,现在只是麻木。麻木与害怕,怕的是自己,怕自己再糟踏自己。    火车到站,我跟着其他乘客鱼贯下车。    摇摇晃晃到家,母亲急煞。    “文思找你不下十次。”她代为焦急。    哗。我想:热烈追求,可见有点晚运,有些女人,男人给她一个电话号码让她打过去,就要喜极而泣。依此类推,我要不要放声大哭来报他知遇之恩?    电话铃又响,母亲给我一个会心眼色。    我去接听,果然又是文思。“热情如火?”我取笑他“成年人很少靠电话传情。”    他笑,但不答话。    “干什么贼秃兮兮的,”我也笑“好不rou麻。”    “我已把你那次拍的照片制成目录册。”他说。    我不知说什么才好,只“哦”一声。平日的活泼机灵俏皮轻嘴薄舌全用不上。    两人持话筒静十分钟,像致哀似的。    饼很久,他问:“要不要出来散步?”    我迟疑,刚回来,又空着肚子,精力是不可比十多岁的时候了,我说:“明天吧。”    他说:“啊。”便挂断电话。    吃完饭,洗个热水浴,把皮肤都炙红,才钻迸电毯子底下。    我在看小说,没有听见门铃。    是爸爸来敲门“韵娜,左文思找你。”他神色嗳昧。    什么?我掀起被子。    “他在客厅,你去招待他,我同mama要睡了。”爸打哈欠。    我一怔,并不觉浪漫,这个人荒谬极点,半夜三更跑了来,将来若要我报答他,我可吃不消。年纪大了,想法不一样,小时候专令男生吃苦以增强自信,现在晓得无论什么都得付出代价,没有免费的事,也没有偶然的事。    我抓过架子上大衣披上,走到客厅,看见左文思坐在灯下等我。    我既好气又好笑“你这是做啥?”    “我恋爱了。”他傻气地说。    “就为说这句话,明天说来不及吗?”    “明天?”他吃惊“明天也许永远不至…汽车失事,警匪驳火的流弹,心脏病,太阳黑子爆炸…这一切都足以致命,使我来不及告诉你,我爱上你,明天?不不不。”    我低下头笑。    我找到球鞋,赤脚套上,取饼锁匙。    “来,我与你到楼下平台上散步,那里较为安全,”我补一句“又没有人偷听我们说什么。”    我拉着他下楼,深夜空气冷得不得了,我紧紧拉上外套,我自己也够疯的。    “为什么避着我?”文思冷静下来。    “我没有!”我惊异“我已经给你这样热烈的反应,噫!你期望什么?由我主动在你车子里zuoai至天明?跑到太平山顶去报告全人类我中了大彩金?喂喂喂,别告诉我你需要的是花痴女。”    他说:“你瞒不过我,这些巧言令色瞒不过我。”    我踱到树下。    “你要我交心交身躯交出灵魂?”我迟疑说“我认为还是由我自己保管这三样东西的好。”    他背着我“是为了一个男人吧。”    我说:“每个女人背后都有男人,每个男人背后都有女人,这有什么稀奇。”    他仍然背着我“这是个比较特别的男人吧,你为他,在手腕上留下那样可怕的疤痕。”    我猛然低头。适才匆忙间忘记了戴护腕。    冷风钻进我的外衣,我打个寒颤。“够了,我要生肺炎了。”我转头要上楼。    他拉住我“慢着。”    “看,”我冷静地说“我就是这么一个人,我不打算交心交身交灵魂,更不用说是交出历史了。”    他握住我的手,反过来,那道疤痕足有整个手腕那么宽,两层粉红色的rou厚厚地翻开来,粗糙的缝针痕清晰可见,像是我的手掌早已断离我的手腕,随后由笨拙的缝工驳回,骤眼看,的确恐怖不堪。    我冷笑问:“看清楚没有?满意没有?”    他惨痛地看着我“是谁?是什么人?他为什么造成那么大的创伤?”他声音嘶哑。    我收起手,把手插进袋中取暖,我很镇静地说:“是我,是我自己。一个人若不杀伤自己,外人休想动弹。”    “你痊愈了?”    “如果没有痊愈,就不会回来。”    “那人在香港?”    我没有回答,也不打算回答。 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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